乐文小说>素手染惊鸿，山河皆俯躬 > 第24章（第2页）
第24章（第2页）
“窃贼！”
“你是个窃贼！你偷走了她的人生！”
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，城楼上那对璧人的身影，仿佛就要融化在那片温暖的夕阳里，将他永远地遗弃在这片血色的黑暗中。
“不……”
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不似人声的嘶吼，从他撕裂的喉咙里迸发出来。
“她是我的！！！”
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尚在滴血的长剑，指向城门，那双赤红的眼眸里，再无半分理智，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。
他的声音，在此刻，竟诡异地平静了下来，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平静。
“撞门。”
副将惊恐地跪下：
“侯爷！不可！军令……”
萧霖策的剑，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“我说，撞门。”
沉重的城门在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，最终轰然洞开。
萧霖策一马当先，带着他最后的疯狂，冲了进去。
迎接他的，不是天堂。
是城门洞开的阴影里，骤然亮起的、密密麻麻的寒光。
无数的匈奴长枪，从黑暗中刺出，如同地狱伸出的獠牙，组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、钢铁的森林。
钢铁的森林，瞬间合拢。
萧霖策和他那三百残兵，就像一头撞入罗网的雄狮，被数千把从黑暗中刺出的长枪，瞬间淹没、撕碎。
喊杀声、刀剑入肉声、临死的惨嚎，与匈奴人兴奋的狞笑混杂在一起，奏响了一曲血腥的、毁灭的乐章。
城楼之上，姜予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。
“关城门！”
她几乎是凭着本能，下达了最理智、也最冷酷的命令。
“小姐！”
陆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声音嘶哑，“下面……下面还有三百袍泽！他们是听了军令才……”
姜予楼浑身一颤。
她看着城下那片血腥的修罗场，看着那些被屠戮的、本不该死去的士兵，心中那块用理智筑起的坚冰，轰然碎裂。
她猛地回头，眼中第一次燃起了那属于姜家将门的、不计后果的烈火。
“开城门！擂鼓！随我出城，救援友军！”
惨烈的厮杀，从黄昏持续到深夜。
当最后一个匈奴人倒下时，天空，竟飘起了苍茫的大雪。
雪花无声地落下，试图掩盖这场屠戮的血腥，也试图为这片土地带来一丝虚假的洁白与安宁。
战场中央，一人一骑，仍如雕像般屹立。
萧霖策的金甲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，身上插满了箭矢，如同刺猬。
他手中的银枪，深深地插入脚下的土地，支撑着他早已没了生息的身体，让他以一种跪地的姿态，至死，都未曾倒下。
而他跪的方向，正对着云州城的城门。
姜予楼一步步地，踏着那被鲜血融化的雪泥，走到了他的面前。
他没有闭眼。
那双曾睥睨天下、也曾盛满柔情的眼眸，此刻正空洞地望着她。
透过那逐渐涣散的瞳孔，他看到的，仿佛不再是眼前这个冷漠的、满身杀伐之气的女将军。
他看到的，是三年前，金銮殿上，他许诺要护她一生的那个少女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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