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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的尘埃（第1页）

身体里的感觉渐渐平稳了下来，像退潮后的沙滩，留下了细微的倦怠，但也获得了难得的宁静。莎莎知道，这是身体在慢慢修复的信号。开学的日子不管这些，它按照自己的步调，准时地到来了。

返校的第一件事，是在体育馆门口的签到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，打勾。指尖顺着名单下滑，莎莎的心底轻轻“咯噔”了一下。好些个去年还在一起说说笑笑、抱怨假期太短的名字，今年不见了。旁边，则添了不少陌生的新名字，带着新鲜的墨迹。

一种复杂的情绪悄然漫上心头。人事的流转总是这样无声无息，像秋天的叶子，落了，又有新的长出来。作为劳务派遣老师，莎莎的合同一年一签，每年夏天都带着一份“不知明年事”的忐忑。今年，这份感觉似乎因为身体的经历而变得更加清晰了些。她迅速找到“莎莎”那栏，认真地打了个勾，仿佛这个动作能多一份笃定。

返校大会，新面孔，新气象。莎莎坐在同事们中间，感受着那种熟悉的、开学前特有的混合着焦虑与期待的氛围。冷气有些不足，她悄悄擦擦汗水。听着台上的蓝图，心里是平静的，也是恍惚的。能再次坐在这里，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馈赠。她悄悄地想，今年的目标，除了好好教书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、藏在心底的愿望——成功怀孕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、安稳的锚点。

下午培训后换办公室，搬到了向阳的一面。阳光很好，慷慨地洒满房间，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。莎莎的工位在前排，身后坐着那班的班主任李老师。大家热热闹闹地分配着柜子，莎莎笑着看了一会儿，然后很自然地拿起抹布，找了个靠窗的位置，慢慢擦拭起来。

动作需要比旁人更轻缓一些，莎莎心里有数。看着抹布下的玻璃逐渐变得透亮，映出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和新生出的柔软发茬，心里有一种很实在的满足感。避开重体力的活，不是疏离，只是一种对自身现状的坦然接纳。

期间，其他班主任老师还在开会，只有莎莎一个人忙进忙出。莎莎安静地擦着自己的区域，像一处小小的宁静涡流，处在忙碌风暴的边缘。这个办公室太脏了，让莎莎不适应，每年都这样，把一个办公室搞干净了，又要换一个脏的重新搞。好累。莎莎想，继承她办公位的老师真幸福，几乎不用搞卫生，就是干干净净，整整洁洁的。对方显得迫不及待想要占有这个工位了，打电话提示莎莎早点搬走余下的物品。莎莎心中升起怨怼，不知感恩的无礼之人。

忙碌的间隙，莎莎会停下来，靠着窗台看看楼下安静的校园。很快，这里就会充满孩子们的欢笑和奔跑的身影。想到这里，心里便软软的，生出许多温柔的期待。能继续站在这里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感恩的事。尘埃落定，新学期就要开始了。而她的新年愿望，也悄悄埋在了心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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