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沉沉,将城市揉进一团无形的雾气。高楼像一枚枚剪影钉在夜色深处,霓虹灯流淌在湿润的街面上,化作一条条游走的光带。程澜的脚步无声,她像每一个夜晚一样,穿行在城市静谧的褶皱里,背包里装着她的全部职责——一摞等待被送达的信件。
她的存在,仿佛被这座城市有意忽略。无论是在地铁口擦肩而过的白领,还是巷口摊贩热气腾腾的吆喝,程澜总能悄然融入其间,仿佛她并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缕风,一片雾,一道被命运选中的影子。
但今晚不通。她在邮局深夜留守,整理最后一批信件时,发现了一封没有地址、没有署名的信。信封是灰蓝色的,纸面泛着淡淡的银光,与那些普通的白色公文信封格格不入。她愣了一下,指尖下意识摩挲着信封边缘,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,仿佛某种古老的预兆在指尖流转。
她把信塞进外套内袋,准备回家再细看。夜风袭来,程澜缩了缩脖子,跨上单车,沿着滨江路缓缓骑行。雾气越来越浓,连远处的灯塔都只剩一团模糊的亮色。她的心跳得有些快,某种莫名的预感缠绕上来——今晚,似乎不只是夜色在等待她。
家是一间老旧公寓,楼道里回音悠长。程澜习惯性地关上门、拉紧窗帘,然后才脱下外套。她点了一盏小台灯,取出那封无名信。纸张在微光下仍然泛着奇异的银辉,但当她试图展开阅读时,上面却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片空白。
她苦笑,心想着大概是哪位恶作剧的通事留下的玩笑。可就在这时,月光透过窗缝洒落在桌面,信纸上忽然浮现出淡淡的字迹。那些字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手笔缓缓写下,银色的光芒在纸面游走,像是潮汐般一行行地显现:
——“你是命运的信使,每一封信都将引燃神祇沉睡的火焰。你的善意,也许能点亮人性的微光,但代价是,神话将擦除你的过往。选择吧,程澜。你将成为神话的祭品,还是为凡人书写新的未来?”
程澜屏住呼吸,指腹在纸上滑过,冰凉的质感让她心头微颤。她从未相信过什么神祇或奇迹,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,她更信任人和人之间微小的善意。但这封信像是某种预言,也像是一扇门,诱惑她推开未知的世界。
她试图将信纸折起,字迹却像水波一样消散,只剩一片冷冽的空白。她反复确认,信封里没有其他内容。她握着信纸坐了很久,直到窗外的风声渐弱,才将信藏进抽屉深处。
。
外面的雾越来越浓,程澜拉开门,迈进夜色深处。她的背影融入漫天雾气,仿佛一只即将起飞的纸鸢,在命运的风中回旋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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